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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郎峰
很久以前,琵琶溪邊老楓樹下有戶靠剪紙花為生的人家,生一孤女,取名鄭妹。鄭妹從小就跟娘學剪紙花。她白天剪,夜里剪,手藝越剪越高。她剪的魚兒能游,剪的鳥兒能飛,剪的花兒能開。寨里寨外的土家妹出嫁,都請她剪鴛鴦鳥兒,剪荷包花幅。
鄭妹長到也該給自己剪鴛鴦鳥兒枕頭花的時候了。上門的媒婆把門檻都踩矮了,可鄭妹毫不動心。
原來鄭妹早愛上了從小一起唱盤盤歌的獵手覃保元。窮苦人家的閨女,沒有體面的嫁奩,也沒有美麗的衣衫。成親那天,鄭妹剪紙花花兒布置新房。她剪蝦花、剪蘭草、剪流云、剪飛瀑……最后,剪了一張夫妻肩攀肩、頭挨頭的人兒像,貼在床頭上,讓愛情天長地久??墒?,誰也沒有料到,那天早上,幾個如狼似虎的官差突然闖上山來,不由分說,用索子把保元捆了,說是秦始皇有旨,征調(diào)人下男丁去筑萬里長城!而鄭妹這時恰巧上田家臺扯竹筍去了,等她背著筍子回家,只見茅屋里空蕩蕩的,鍋伙家什砸得稀巴爛。“保元哥,保元哥!”回答她的只有山崖的回聲。她尋到黃石寨粟谷地里,地里只有一把鋤頭和一只水葫蘆。東家大嬸悄悄告訴她:“保元被朝廷抓去筑長城去了!”西屋大公含著淚花安慰鄭妹說:“鄭妹,你一個人住不方便。就在我家住下來吧,保元總有一天要回來的。”
于是,鄭妹就在西屋大公家住了下來。她天天盼望著保元回來,每天一見亮,就爬到對面山上,朝著北方,朝著丈夫的方向望啊……望啊……
一天,鄭妹聽人說,鴿子可以傳遞音訊。她便拿上白紙,帶上剪刀,站在山上,一邊望,一邊用剪刀剪紙鴿子。開始,她剪了三五一十五只,一批五只,將它們分做三批打發(fā)出去。半月之后,十五只鴿子都先后回來了,可保元呢?沒有音訊。她懷疑這十五只鴿子沒盡心。于是,她又剪了三五一百五十只,一批五十只,仍舊將它們分做三批放飛。半年之后,這一百五十只鴿子也陸續(xù)回來了,還是沒有打聽到保元的音訊。她還是懷疑這些鴿子偷了懶。于是,她拼命地剪啊,剪啊!鴿子一批批地飛出去,又一批批地飛回來,落在鄭妹身旁的樹上,日日夜夜地伴陪著可憐的鄭妹。后來,竟變成一樹樹雪白的鴿子花。這些鴿子花,每年臘月飛去,幫鄭妹尋找保元,五月又飛回來,向鄭妹報告消息。年年代代,鴿子樹花開花謝,飛去飛來,總是打聽不到保元的消息。
過了些時候,一天,一個從邊塞逃回來的商人告訴鄭妹:“鄭妹姑娘,別望了吧,聽說你家保元壓死在長城腳下哩!”
鄭妹臉上掛滿了淚珠兒,一句話不說。她堅信她心上的人兒是不會死的,總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來的。于是,她仍然站在峰尖上,望啊望……
就這樣,不知她望了多少天,等了多少年,都把對面的巖山望穿了一個眼,她自己也慢慢化成了石頭人。后來,人們便把那座石峰叫做“望郎峰”,把“望郎峰”對面那座有穿眼的石山,叫做“望穿眼”。山里人,還編了支順口溜,千秋萬代地唱:
農(nóng)家的大嫂子,
山寨的好姊妹,
站在高山望郎歸。
望到冬去春來,
望到北雁南飛,
望穿秋水,望穿石壁,
不知情人幾時回……
(覃兒健古川 搜集)